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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崐生卒年月遺著及史实考述

来源:湖湘名人在线  时间:2021-03-03 18:25:02

刘崐生卒年月遺著及史实考述

                                     王继平

摘要 晚清云南景东人刘崐,两仕湖南,先后任湖南学政和湖南巡抚,掌湘学与湘政,建树良多,致休后长期客寓湖南,去世后亦葬在岳麓山麓,在湘、滇士林颇有清名。由于刘崐资料散佚,学术界关注不多,生卒年月也存多种说法。本文依据《郭嵩焘日记》及刘崐本人奏稿,考定了刘崐生卒年月,对其散佚各处的奏稿、诗文、书信进行考述,对其赢得湖南士人盛赞的“同治重建岳麓书院”史迹予以考述。

关键词  刘崐  史实  遺著  考述

作者王继平,湘潭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湖南省社科重点基地湘学研究基地首席专家。

刘崐,字玉昆,号韫斋,云南景东人,道光十二年(1832年)恩科中式,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中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二十四年(1844年)授翰林院散馆,授编修。二十六年(1846年)、二十九年(1849年)、咸丰元年(1851年)三次任顺天乡试同考官。同年,以翰林院编修,授湖南学政。后补翰林院学士仍留学政位。历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迁兵部、户部、工部右侍郎。咸丰十年(一八六〇)十二月为国史馆副总裁、经筵讲官。次年,“辛酉政变”发生,刘崐被列入肃顺党羽遭革职,不久,慈禧以刘嵎与载垣、端华、肃顺等无多少瓜葛,于同治二年(一八六三)九月特起为太常寺少卿,擢太仆寺卿。次年五月,放江南正考官。同治五年(一八六六)四月为内阁学士,并授顺天府尹,还侍郎职;五月加署文渊阁直阁事。在此期间,曾历任顺天乡试正主考,江南乡试正考官、朝考阅卷官等。同治六年(一八六七)刘崐案得以澄清,接替李翰章为湖南巡抚。同治十年(一八七一)冬开缺。此后一直寓居长沙,与湖南仕宦交游,直至去世,葬于长沙河西。刘崐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在晚清滇、湘宦海颇有清名,野史笔记亦多记载。惜学术界对其人其事颇少研究,且舛误之处不少。本文拟就刘崐的生卒年月及遺著问题作一考述,以就教于方家。

一、   刘崐生卒年月考

关于刘崐的生卒年月,主要有以下三种说法:

一说生于嘉庆十五年(公元1810年),卒年不详。此说最早源于方树梅《滇贤生卒考》,朱桂昌《湖南巡抚景东刘崐事迹考》采用此说,并据《民国景东县志稿•艺文志》卷十五,考订其生于嘉庆十五年(公元1810年)三月十七日,卒年不详,但知其至少活到光绪八年(公元1882年)以后,是年73岁。[1]200江庆柏编著《清代人物生卒年表》亦采用此说。[2]174

一说生于嘉庆九年(公元1804年),卒于光绪十三年(公元1887年)。此系童世华、刘芳《清抄本刘侍郎奏议影印前言》中提出。[3]其卒年的推断系据《清抄本刘侍郎奏议》所载光绪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前任湖南巡抚刘崐奏报病危事》。

一说生于嘉庆十三年(公元1808年)三月十七日,卒于光绪十三年十二月二十日(1888年2月1日)[4]。此说没有提出具体依据。

又,史岩松《<清代人物生卒年表>补正——以《翁同龢日记》为中心》一文,根据《翁同龢日记》光绪十四年六月廿二日(1888 年 7 月 30 日)条:“得刘韫斋师讣,于去年十二月廿□日卒于湖南省城,可伤也。”据此认为刘崐卒于光绪十三年十二月廿日(公历 1888 年 2 月 1日)此日或此日之后,故其卒年应著录为光绪十三年,公历为1888年。[5]

上述三说都没有正确表述刘崐的生卒年月日。方树梅《滇贤生卒考》所考刘崐生年1810年是错误的,朱桂昌《湖南巡抚景东刘崐事迹考》据是年所考出生月日是正确的,童世华、刘芳《清抄本刘侍郎奏议影印前言》所说卒年是正确的,生年1804亦是错误的;郭辉东所说生年是正确的,但卒日和史岩松一样是不准确的。《翁同龢日记》“得刘韫斋师讣,于去年十二月廿□日卒于湖南省城,可伤也”中,“□”表述脱字、缺字或字不可辨认。此据《郭嵩焘日记》及刘崐奏折等史料一一订正。

郭嵩焘与刘崐极交好,两人相识于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春,郭嵩焘第5次参加会试,终中进士。时刘崐已连续几年担任顺天府同考官。此后虽仕途没有交集,但经常书信往来,刘崐书信今已不存,但从《郭嵩焘全集》可以看到郭嵩焘致或复刘崐的信。光绪五年(1879年),郭嵩焘由驻英法公使任上回湖南后,与刘崐经常见面,关系十分融洽,郭嵩焘称刘崐为“前辈”,《郭嵩焘日记》中记载两人的交往非常密切。郭嵩焘还 “岁陪刘韫斋前辈一游,已成常例”[6]90。1887年,刘崐80寿辰,郭嵩焘作《刘韫斋中丞八十寿序》,其中一段曰:

“嵩焘忝为后进,去处进退亦略相同。始归自粤东,适先生莅湘,日或一再就见,先生坦然无所疑,嵩焘亦未尝以形迹自疏外吏民见者,亦知先生相与之诚,无有异议。及退而旅居,嵩焘奉使海外,于先生七十之寿,未一跻堂称祝。今岁丁亥,为先生八十寿辰,嵩焘亦年七十矣。希鞲鞠胫,进一觞为寿,良亦一时盛事。于是首为颂辞,以道湘人之忱。”[7]417

这一段非常明确地指出了刘崐的生年。按湖南等南方地区的生日习俗,是“男进女满”或“男逢女满”,即男人满九(逢九)即做整寿生日,女人须整寿当年做整生。按此习俗,刘崐八十大寿,实际是满七十九生日。《寿序》中提到“今岁丁亥,为先生八十寿辰,嵩焘亦年七十矣。”光绪丁亥,即光绪十三年,公元1887年,上推七十九年,即嘉庆十三年,公元1808年,可知刘崐生于是年。郭嵩焘自称“嵩焘亦年七十矣”,郭嵩焘出生于嘉庆二十三年,即公元1818年。

查《郭嵩焘日记》光绪十三年三月十七、十八日条,记载:

“十七日。郁热至不可耐,晚大雷雨。为刘韫斋前辈贺其八十生辰。便拜刘少臣、范炳生、常健吾、常鲁清、魏伯琴、盛展奇,独胡其祥、钟佐廷二人以外出辞。韫斋前辈处湘士、理卿昆季回拜,吕燮堂知宾。所晤陈程初、黄芍岩、张紫联、涂稚衡、李爵卿、曾慕陶、李幼眉诸人。晚邀潘小农、刘彦臣、孙彦丞、於桐轩、董厚斋、宁钦若、姜兰圃、单子辉、区祝三、全铁琴、周蔚棠、齐小庵、祝淡溪、吴斗枢、刘毓唐、饶心泉、黄铭山、陈诒生、蒋幼怀听同庆部,凡四席。本约任小棠,而竟未一具柬,子瀞以事烦未及清检,由仆辈无一得力者之过。子瀞、子宽辛苦多日,始终未一登席。

十八日。……随赴刘韫斋前辈之召,凡四席,傅青馀、李质堂、陶少云、王壬秋、熊叔雅、余尧衢、涂稚蘅、黄望之、张海防凡十馀人,率五人四人一席,湘士、礼卿迎送款接。”[6] 232-233

由上述两天日记,可知三月十七日(公历4月10日)郭嵩焘与朋友们一起为刘崐庆贺八十生日;三月十八日(公历4月10日),刘崐亦设四席答谢郭嵩焘等人。

综上所述,刘崐的出生年月日是:清嘉庆十三年三月十七日,即公元1808年4月12日。

关于刘崐卒年。刘崐从逝世到下葬,《郭嵩焘日记》有比较完整的记载:

光绪十三年十二月:“廿六日。阴。……闻刘韫斋前辈之丧,一往问之。谭心可、成静斋、杨晴川为照料人客。便过朱芗生朱次江并子瀞,晤盛海南一谈。

“廿八日。阴。……刘韫斋以是日成服,一往唁刘湘士,所见丁次谷、汤斐斋、严少韩、王萝泉、谭心可、陈程初、成静斋、陈定生、徐定生、张元裕、李幼湄数人。”[6] 289

光绪十四年四月:“初九日。……刘韫斋中丞堂期,刘湘士、刘达泉属往陪吊。”[6]308

光绪十四年四月:“初十日。……刘湘士、达泉请为韫斋中丞题主,张海帆、易笏山作陪。并晤何绍仙、邓子石、李幼枚、俞伯均诸人。易笏山假归,径还龙阳,至是来会韫斋中丞之葬,旋复枉过,因偕诣朱香荪畅谈。”[6]309

光绪十四年十月:“十三日。……是日刘韫斋前辈卜葬河西,陈程初知会青龙庙公设路祭,到者八人:丁次谷、汤斐斋、张海帆、成静斋、谭心可、俞伯均、予与程初。”[6]340

又,清制,凡三品以上官去世前得具遗折,向皇帝报告死讯。刘崐去世前已准备好了遗折,所署日期为“光绪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奏折曰:“臣齿虚过八十,仰叨列圣生成之德,君恩未报九重,视息弥留,战兢不已,长辞舜日,矢图报于来生,瞻望尧天,不尽哀鸣于此日。谨缮遗折,叩谢天恩,遣臣孙告假,户部主事式衡,赍交湖南抚臣代递,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综上所述,刘崐是光绪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1888年2月7日)去世的,按湖南习俗,满七十九即曰八十,故刘崐遗折曰“臣齿虚过八十”;十二月二十八日(2月9日)入殓(“成服”);光绪四月初九日“堂期”(入殓百日),郭嵩焘等往吊;四月初十日,刘崐亲属请郭嵩焘为刘崐“题主”,即请郭嵩焘在木主上题署刘崐的衔名;光绪十四年十月十三日(1888年11月16日),刘崐葬于长沙河西,郭嵩焘等知会青龙庙路祭。、

至此,刘崐生卒年月日均已考订完全,即:刘崐生于清嘉庆十三年三月十七日,即公元1808年4月12日,卒于光绪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即1888年2月7日,享年八十。

二、刘崐遺著考述

刘崐为官清廉,离任后客居长沙,始租屋居住,其弟子曾国荃为其购得长沙苏家巷(今樊西巷)一四合院,后由郭嵩焘主倡,将其门前道路称为师敬湾。刘崐之子名聚中,同治七年曾任湖北任知府,长孙式衡,次孙式通,光绪八年(1882年)回云南参加壬午科试,“长孙式衡,由荫生中式第十八名,次孙式通,由分部郎中、监生,中式第十九名。”[8]282-284式衡后任户部主事。[8]288据朱桂昌考订,刘氏后裔后移居苏州,家境不富裕。因此对刘崐遺著收藏、保存带来困难。1926年,其孙将刘崐所藏珍贵翰墨遗物出售。时寓居苏州的云南乡贤李根源先生购得《刘中丞奏稿》二部,送云南省图书室收藏。封面有李根源亲笔题记曰:“蕴斋中丞孙某寓居苏州,已十余年,今夏出卖中丞遗物,有中丞自编订删正之奏折原稿十余册,曾文正兄弟、左文襄、彭刚直、李次青诸公信函六册,及中丞所藏书画数十册。内南园通副行书长卷、联条各一,极精。余知之,往求,仅得中丞家书二十余纸,并此印本奏稿二部。余已为京沪书估自苏估手中转购去矣。”[1]此刘崐家藏遺著的大致情况。 

刘崐遺著存世情况大致在三个方面。一是刊本,目前共有两种刊本。第一种是《刘中丞奏稿》。是刘崐弟子湖南名士龙湛霖汇编刊刻,共八卷,扉页题“门下士龙湛霖谨署”、“光绪乙未(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刻于上海”。此为国内各大图书馆藏本。1967年,台湾文海出版社将其列入“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十一辑出版,1973年重版。大陆有朱汉民、丁平一主编的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文献丛刊《湘军》第四卷,收入该刊本,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于2013年出版。该刊本共收入刘崐奏稿226份,时间自咸丰元年(1851)十月《谢授湖南学政恩折》至 同治十年(1871)十月《委员会办善后事宜片》,末篇为光绪八年九月二十九日(1882年11月9日)湖南巡抚卞宝第代奏的《谢孙式衡式通同中本省乡试恩折》。

第二种是《清抄本刘侍郎奏议》六卷,原本六册。今藏湖北省图书馆。“此本用红格稿纸抄成,书口下印有『缓云室』三字。辨其字体,抄者殆不止一人;全书绝少涂画;书中有的篇什后附有上谕;卷六第八叶中‘受任以来’四宇重复。”[3]3根据上述状况,可知此书系据原稿编定抄撮之清稿。全国公共图书馆古籍文献编委会于1994年开始出版中国公共图书馆古籍文献珍本汇刊,《清抄本刘侍郎奏议》列入史部,于2002年4月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该抄本全书共六卷69篇,无目录,前五卷为奏议,按编年排列,共五十五篇。记事从咸丰八年(1858)至同治十年(1871),末篇为清光绪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遗折。所录奏疏,乃刘鲲历任各官职期间所为。第六卷计14篇。前12篇为咸丰三年至同治十年间刘崛为官时的咨文、告示等,其中以同治六年刘崐任湖南巡抚时期为多。末录李输章奏疏,内容为辨同治十年龙阳、益阳哥老会杀举人陈景沧父子三人,而流言误传陈与刘崐系儿女姻亲诸事。[3]4

《清抄本刘侍郎奏议》虽比《刘中丞奏稿》篇幅少三分之二,除咨文、告示外,清抄本所录奏稿有《刘中丞奏稿》未收录16篇,计有:

奏为复武场取中情形折(咸丰八年十月十八日)

    奏为进呈拟取试卷折(咸丰九年十一月十一日)

奏为刊刻考题折(咸丰九年十一月)

奏为进呈拟取试卷拟取试卷折(咸丰十一年六月)

伯和济雅案内要犯年貌住址清单(同治四年十月)

江南试差复命(同治四年)

江南乡试录序 (同治四年)

密陈加恩起用前抚臣恽世临片(同治六年九月)

为湖南邻省捐输章程淆杂请旨归并办理折(同治六年)

遵旨保举堪胜提镇人员折(同治八年二月)

为缕陈微臣患病情形恳请赏假调理折(同治八年九月十七日)

易佩绅应请仍留援黔军营办理会剿招抚诸事片(同治十年七月)

为叩谢天恩并沥陈患病情形吁恳暂缓进京折(同治十年七月二十四日

沥陈患病情形吁恳暂缓进京折(同治十一年)

王文韶附片:奏为前巡抚刘崐降留处分开复事 (光绪二年三月)

奏报病危事(光绪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卞宝第代奏)

二是档案。刘崐档案分布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和台北故宫博物院两处。中国第一历史博物馆现存刘崐的档案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刘崐的奏稿,共418篇。9篇为咸丰年间所奏,其中任湖南学政时所奏4篇,任工部右侍郎所奏3篇,任户部左、右侍郎时各1篇,其余均为同治六年至同治十年任湖南巡抚时所奏。《遵查大凌河垦地情形折(咸丰八年七月)》、《奏为湖南与邻省贵州等捐输章程淆杂请归并画一办理事(同治七年三月初一日)》、《奏报病危事》3篇与刊本《清抄本刘侍郎奏议》、《刘中丞奏稿》重复外,其余均属未刊奏稿。湖南学政任内4篇主要涉及岁试、科考等学务方面的事情;湖南巡抚任内主要涉及旌表节、烈、孝妇及百岁五世同堂之类的道德风俗事务,约占五分之一;其余大部分均为奏报湖南辖区各州县的诸如民事、刑事纠纷案件的处理情况,还有州县铸换印信、州县官考语之类例行公务处理奏报。第二部分是涉及刘崐的档案,共计12件,计有:湖广总督程矞采《奏为密陈咸丰元年湖北学政杜翰湖南学政刘崐考试声名考语事》(咸丰元年十二月初三日),湖南巡抚骆秉章《奏为湖南学政刘崐玩届任满循例奏闻事》(咸丰五年十一月三十日),吏部尚书全庆《题为遵议户部右侍郎刘崐验收江浙及豫东漕粮完竣办理妥速请准予加级记录事》(咸丰十年闰三月二十六日),大学士管理吏部事务朱凤标《题为遵旨议处湖南巡抚刘崐滥行保奏事》(同治九年九月初四日)、《题为遵旨议处湖南巡抚刘崐遗漏声叙事》(同治九年十月初四日)、《题为议处前湖南巡抚刘崐疏防抢劫杀人案并不明报事》(同治十一年四月十三日),湖南巡抚王文韶《奏为前巡抚刘崐降留处分开复事》(光绪二年四月二十三日)、《奏为已故原任湖南巡抚刘崐循例呈请改籍事》(光绪十五年七月二十八日)、《奏为已故湖南巡抚刘崐后嗣呈请改籍事》(光绪十五年八月二十八日,时王文韶已新授云贵总督),湖南巡抚卞宝第《奏为代前湖南巡抚谢伊两孙中式恩事》(光绪八年九月二十九日)、《奏为代递病故前湖南巡抚刘崐遗折事》(光绪十四年正月二十五日)、《奏为代递前任湖南抚臣刘崐遗折事》(光绪十四年正月二十五日)。

除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收藏之外,台北故宫博物院亦收藏有229件刘崐档案,全部为刘崐奏稿,其中3件(篇)已收入《刘中丞奏稿》(即《奏报到任接印日期由》《奏谢恩命留学政任》《奏谢恩受洗马恩》)。以时间划分,其中咸丰年间32间,系刘崐任湖南学政和京官时所奏;其余均为同治九年(1870)四月至同治十年(1871)十月刘崐任湖南巡抚任内的奏折。大部分为朱批奏折,内容涉及学务、钱粮、刑名及日常公务。

三是散佚在其他文献中的刘崐遺著,主要是诗文、书信。目前所知情况是:1、《清抄本刘侍郎奏议》第六卷收录了12篇咸丰三年至同治十年间刘崐任湖南学政和湖南巡抚时咨文、告示等;2、《民国景东县志》收录了《禺稷颜子易地则皆然》、《通天地人为儒赋》、《学然后知不足赋》3篇刘崐所撰制文;3、《岳麓书院续志补编》中收录的《重修岳麓书院记》、《修复书院札》和《修复文庙及亭台庙宇札》3篇;4、光绪己卯撰写的《岳麓书院岁修公屋记》,现嵌于岳麓书院慎斋祠内;5、古风一首,系从曹天生点校整理的《王茂荫集》中辑出;[9] 3326、《省垣总祠世谱序》,系从上海图书馆编、陈建华、王鹤鸣主编、丁凤麟整理的《中国家谱资料选编》第三册“序跋卷”,中辑出;[10]7849、《钱南园先生遗集叙》,系从余嘉华主编《钱南园诗文集校注》中辑出。10、《长沙郑氏族谱序》;11、书信《谕侄儿尚中萃中》;12、书法作品若干,分藏于湖南省图书馆等处。

综上所述,可知到目前为止发现的刘崐遺著,计奏稿956篇,文22篇,诗1首,书信1篇,书法作品若干。

三、刘崐重修岳麓书院考述

刘崐在湖南巡抚任上,致力于整饬吏治,确保治安,做了不少的事。如催办粮饷,支援贵州、云南、甘肃、新疆的战事;镇压风起云涌的湖南各地会党起事;弹劾违法的地方官吏;督察回籍的湖南籍官员,如衡阳籍侍郎彭玉麟、前任陕甘总督善化籍杨岳斌、山西按察使安福籍蒋益澧等人;督修《湖南通志》;为名宦乡贤请求从祠,如前湖南布政使升任云贵总督潘铎、前湖南学政升任大学士祁寯藻、前湖南学政通政使司副使钱沣、云贵总督劳崇光、户部尚书何凌汉、工部尚书罗源汉等人。这些情况学者均已梳理清晰,但刘崐主持重建岳麓书院事,则语焉不详,兹略加考述。

岳麓书院是古代著名书院,在宋代即为“四大书院”之一,是南宋湖湘学派的发源地。千百年来,它是湘学弘扬与传播的重镇,同时也是湖南人才之渊薮。刘崐在咸丰元年(1851)至咸丰五年(1855)任湖南学政,与岳麓书院多有交集,对湖南文教之昌及人才之繁盛,由衷赞赏:“余视学湖南之岁,为咸丰辛亥至于乙卯之间,每按临各郡,见其士磊砢而英多也,其文郁勃而纯实也。尝以馀日登衡岳,历览形胜,自回雁至祝融。蜿蜒磅礴六七百里以讫于岳麓,而省会书院适当岳麓峰下,因以名焉。盖钟英毓奇之有自来也。”[11] 685咸丰二年(1852年),太平军进军南京途径湖南,weigong长沙达八十一天,其中一支部队占据河西岳麓山下,由西面进攻长沙,故对岳麓书院损毁较大,“岳麓书院,在善化县西岳麓山下……咸丰二年粤寇犯长沙,斋舍倾圮。”[12]24时任湖南学政的刘崐亲历“书院毁焉”的惨状,1855年虽届满离任,但“顾其所钟毓之地自吾去后,不知作何状,心常念之”。[11] 685

1867年,刘崐授湖南巡抚,亲自书院视察,发现书院自咸丰二年毁损后,“稍稍有修复者而十不逮一,且因缺就残,不可以久”,[11]685书院内“梁柱中空,桷椽朽坏,东西墙壁半已欹斜山长所居半学斋栋领亦被蚁伤,将有倾颓之患,殊不足以重坛席而肃观瞻”[11]687,而“岳麓书院创自宋代,名山胜地,春诵夏弦,本先贤过化之区,为通省人文所聚,”[11]687此种状况与其重要性不相适应,遂决意修复岳麓书院。[11]685当时湖南刚刚倾全省财力、人力助湘军平定东南诸省,此刻还承担协饷支援左宗棠西北战事以及贵州镇压苗民起义的军费,财用见绌,反对之声不少。刘崐力排众议,坚持重修岳麓书院。他认为:“今湖南既以其兵力财赋戡定东南,复用兵于黔,以财济军亦如之,如此而更有兴作,诚不免时绌举赢之讥。然湖南之兵可用而财可济者,其人才为之也。岳簏书院,人才所从出之地,竟听其荒芜而废坠焉。所惜者小而所失者大,诸君其计之乎?”[11]686这种从培养人才的高度认识书院的重修工程,难能可贵。由于刘崐的坚持,岳麓书院开启了“同治重建”工程。

刘崐亲自主持修复工程,确定了工程原则:“图一劳永逸之工,工必坚;就撙节所馀之费,费必实。”[11]685即确保工程质量和工程经费。为了确保工程质量,刘崐还亲自赴岳麓书院查看损毁情况,确定修建项目:“本部院前以送学至院,周历讲堂,察看梁柱中空,桷椽朽坏,东西墙壁半已欹斜山长所居半学斋栋领亦被蚁伤,将有倾颓之患,殊不足以重坛席而肃观瞻”。[11]687在施工组织方面,刘崐也殚精竭虑,未雨绸缪,要求在动工之前派出¨熟悉工程绅士二人,前往估勘”,编制《勘估工程筹支经费详》,提出工程预算,准备砖木工料等项钱文。在刘崐的要求下,长沙府、善化县(岳麓书院时在善化县辖境)有关司道即“即就局绅士选派熟悉工程之丁绅敏忠、黄绅国瑞经理其事,并派陈绅乃涉、龙绅时雨帮同监修”。[11]687根据查勘情况,应修各处计有:“讲堂、半学讲学所在,既已木朽墙欹,急应改作,而斋舍、祠宇等处,均士子藏息瞻仰之所,亦难任其倾圮,应请于此次一律动工,以一劳永逸之计。所需经费,据该员绅等悉心估计,共需钱二万八千串内外”。[11]687查勘预算完毕后,于同治七年(1868)四月十七日,“由局中员绅会同丁绅随带工匠,前赴书院勘明应修之处,择吉于十八日开工”。[11]687

在刘崐的督导下,绅、工协力合作,历时一年半,于同治八年(1869)年十一月完成。完工之后,经理与监修土绅联名呈送工程报销详,将修理工程及支领经费、工料钱细数开具,报请湖南巡抚审计核销。据同治八年(1869)十二月的《工竣报销详》记载,此次修建项目以书院讲堂斋舍、文庙殿宇宫墙为主,向前延至江岸牌楼,向后伸至山上极高明亭,外加“以培名胜”的云麓宫、五岳宫、岳神庙,“凡院之门堂斋舍、院内外以及岳麓峰之祠庙、殿庑、楼台、亭阁,因旧制而修复之者十之五,新建者十之二,或增或改者十之三,共费钱六万缗有奇”,[11]685大大小小计有42项之多,实际耗费60518串939“典足钱”。[13]288

刘崐对此次重修结果十分满意,在《重修岳麓书院记》中感慨道:“余谓是举也,其可以作新人才于勿替,而吾始终惓惓湖南之心亦可以稍慰矣。抑更有说焉。盈虚者数也,酌盈剂虚者道也。数不能有盈而无虚,即书院之不能有成而无毁,人才之不能有长而无消也然。或持其机于方盈,或养其源于将虚,盖有道焉。居安思危,苞桑之系也;损过就中,栋隆之吉也。自今以往,吾诚愿书院之一成而不毁,人才之日长而不消矣,其尤愿与诸人士及后之来者共体此酌盈剂虚之道哉!”[11]685表达了一位有担当的封疆大吏尊道敬教的情怀。

同治重修岳麓书院,是清代最后一次大规模的修建工程。至今岳麓书院的一些建筑,还是此次修建的遗存。湖南士林对此次重修评价也非常之高。曾国荃评说曰:“方督学我湖南也,振拔人才,一以学术深远、操持坚正为主,戒勿竞声誉,勿徇俗尚,所甄录者类皆磊落奇伟之士,庠序之气焕然一新。”[14]230郭嵩焘也高度赞扬说:“韫生以其余闲,拓贡院基地,葺岳麓、城南两书院之敝者而新之。士欢于学,民讴于衢,幸得有所倚恃以成平之业。”[7]416

刘崐在湖南任官十年,离任后寓居湖南近二十年。可见无论于刘崐还是于湖南士人,都是极为融洽的状态。如曾国荃所云:“先生以连年馈饷治军,疲精敝神,因以养疴请。邦人士感其有造于湖南,不忍公归。先生亦以楚中山川浑朴、风俗敦厚,遂留焉,闭门却扫,翛然事外,良自得也。而其惓惓湖南之心,读先生自著重建岳麓书院及增修贡院两记,亦可以想见矣。”[14]232郭嵩焘在其八十寿辰的祝文中则评价了刘崐的品德:“先生质厚温雅,喜怒不形于色,敷历中外四十年,无姬媵之侍,无货币之储,退休于所莅官之地,门人集资量田室,相协厥居。圣人言君子之戒三,综先生生平,无一之累其心焉。哲孙湘士理卿,同岁举于乡。继起蒸蒸,有光门阀。而湘人咏歌颂祷,独谓其两历湖南,讫其去官,始终一节,于身无隐情,于人无愧辞。”[7]417可谓道出湘人对景东刘崐的赞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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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史岩松:《清代人物生卒年表》补正——以《翁同龢日记》为中心》,《社会科学论坛》,2017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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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清)郭嵩焘撰;梁小进主编:《郭嵩焘全集》,14,岳麓书社,201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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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王茂荫集》,中国档案出版社,200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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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明)吴道行,(清)赵宁修纂:《岳麓书院志》,岳麓书社,2012年版。

[12] 杨奕青编:《湖南地方志中的太平天国史料》,岳麓书社,1983年版。

[13] 朱汉民,邓洪波著:《岳麓书院史》,湖南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

[14] (清)曾国荃撰:《曾国荃集),6,岳麓书社,2008年版。

作者:王继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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