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湖湘名人在线 时间:2019-05-08 02:55:50
作者:葛懋琦
我爱读书,但在乡村求学难。今天孩子们可就近念完高中,孩子们啊,你们可要用功,且行且珍惜!
我的妈妈未读过书。抗战期间爸爸逃难外出,她只能以其手工劳动,带我渡日,过得很苦;爸爸来信妈妈看不懂,自己的情感也不能表达,还担心有朝一日被“休”。所以妈妈铁定了心让我读书。
我的家乡,方圆几里没有学堂,连私塾也没有,所以故乡识字人很少。我的运气不坏,在我五岁那年,一个住在外乡名叫葛伯侯的先生来村办私塾。塾馆设在老大门东路二进德光三伯家的房子里,妈妈送我去启蒙。
我依稀记得当时的情况:一间房子,一位先生,一把戒尺,一摞古书,十几个大大小小学生,桌椅自带,这就是私塾。学生来自附近的四个村庄,年龄最小的是我,我也是唯一的女孩,最大的听说已娶亲,不过乡里人成亲早,也只十七八岁。早学时,大家大声朗读课文,乡村没有钟,老师看看热头(太阳)放学,学生回家吃早饭。私塾学生程度是参差(cen1ci1)不齐的,先生也就实行个别教学。我属启蒙,先生把字写在豆腐大的一块纸上,我就天天念,有的念“四书”、“五经”、有的念“大学”、“中庸”等。上午先生把学生叫到自己的桌旁,打开书指出要背的段落,学生转过身背对先生开始背,背得不熟,**板,回去再念,直至背得滚瓜烂熟。然后,先生指着书给书背熟了的学生上新课,也就是带你念,意义是不太讲的。这个完了,下个再来。下午,学写字,写文章,傍晚时念诗。不知什么原因这间私塾不久就关门了,我也就失学。
每年春节后,妈妈走娘家,为了省点米,一般要过一个多月,舅舅也乐于我们多住些日子。我的舅舅是乡村塾师,元宵节后,私塾开学,我也就坐进了舅舅的私塾。念起了“赵钱孙李 周吴郑王 冯陈诸卫 蒋沈韩杨”。有一次,早学时,我借解手出来玩了一会,妈妈发觉后,把我打了一顿。
有一年,妈妈的小姐姐高家姨妈,让她在三河读中学的儿子高定茂请假来舅舅家接妈妈和我去她家。姨父也是教书先生,我又成了姨父的学生。
大约1945年前后,德泳三叔借德增大伯的房子开了一间私塾,我是唯一的女生。这时我已认识了不少字,傍晚我也开始“喊诗”,有一首诗是:
云淡轻风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
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张大妈听见我喊诗,随即告诉妈妈,妈妈高兴得不得了。其实当时,虽会背,意义一点不懂。四十多年后,同我孙女一起学唐诗,重温这首诗,才懂他的意境。
私塾先生**板是使劲的,学生也有对策,有些关系好的学生背书时,大家大声朗读,稍有差错,先生听不清也就蒙混过关了。有时害你一下,你背时,大家轻声,稍有疏漏,就要挨手板。学生对**板是很反感的,有一句歌谣:“人之初,性本善,越打老子越不念”。
我念私塾时间不长,但我认识了很多字。
1946年,在姚大郢姚家祠堂办了一所小学,姚家祠堂离我家约两里地,祠堂较大,进门后,长方形的大院子,四周都是房屋。妈妈送我进了这所学堂,全校两个女生。我念一年级,与私塾不同,老师讲解课文的意义,学算术。此外,下午放学前老师有时带学生玩游戏,如丢手巾,瞎子抓瘸子。
我喜欢读书,有一次下很大雨,妈妈让我今天别上学了,妈妈一转身,我拿起斗笠就走,等我到了学校,我看见妈妈也来了。这所学校后来也停办了。
葛大郢与东边大郢之间在1946年盖了一座庙,村民在庙里办了初小。我又进了这所学校。庙的大厅供奉菩萨和已故长者的牌位,两边的厢房成了教室,先生的卧室设在门楼上。第一个先生姓黄,他一人既教语文又教算术,还教唱歌。从中派河买来了洋鼓洋号,成立了童子军。妈妈给我买了上衣,穿上童子军衣服,敲鼓吹号出去远足,觉得好神气。当时先生的工资是各家各户凑的,往往不能及时发,黄先生教了一个学期走了。又请来一位魏先生,他是绪坤表哥的同学,高中毕业生,我记忆中他算术讲得很好。
1947年,正值内战,坐在教室,经常听到炮火声。我在这所学校读到1948年春节前。
在乡村零零碎碎读了一些书,字认了不少,算术也学了一些,但始终未学过作文。
葛懋琦 于武汉
编辑 李顺萍